2013年12月10日星期二

(马六甲)估俚街口隆安茶室(转载)

资料来源:http://news.sinchew.com.my/node/250933?tid=15

這是一條適合花大半天時間,漫無目的、遊手好閒、走走停停的老街。
短短約百五米,沿途還真的沒甚麼“好看”。一位老婦見我拿相機來回蹓躂多遍,好奇問我有這麼多東西好拍咩?於是我們站在巷子旁開始天南地北的聊了起來,如映畫般倒退她70多年來的街上所見,看看手錶,卻已過了好幾盞茶的時間。或走進估俚街1號的峰山宮去找老估俚聊天,聆聽只剩下兩顆門牙的他說昔日江湖裡的碼頭風雲;或對一幢幢開始蠢蠢欲動,想要改頭換面修復為民宿客棧的荷蘭式老房子發呆;或走進漢日拔墓旁的深邃巷弄,去探訪那位愛喝兩杯,練就一身製作木桶絕技的古墓派高人,向他訂做一個蒸椰漿飯的小木桶;或到金發餅家買筒新鮮出爐的永春香餅或豆沙餅邊走邊吃;或站在古樸的金店前看時間在打盹的老婆婆身上一寸寸流逝;或走進仍提供鍍金鍍銀服務的老銀器店裡,找件鍍上歲月的紀念品……
時間在這裡彷彿是沒有重量的,有重量的經已沉澱在歷史深處,等我們花時間去逐一領會感受。
回過頭,應當有人會問:這條街為何稱作估俚街呢?
估俚,是福建方言的寫法,廣東人稱之“咕喱”,中文寫成“苦力”,馬來文則寫作Kuli,是英文coolie的音譯;泛指舊時印度及中國的無技術廉價勞工,通常在碼頭及工地負責搬運裝卸的粗重工作。根據老一輩的說法,從前這一帶就住了許多華人估俚,以及當馬夫的亞齊人和印度人等,屬於苦力集中地,因此才命名為估俚街(Jalan Kampung Kuli)。
假如逛估俚街而沒走進峰山宮去感受昔日估俚的崢嶸歲月,那可說是白逛了。
峰山宮前身為“洪順堂”,早期是個幫會組織,集估俚間(碼頭工友組織)、神廟及鴉片格(供會員吞雲吐霧)於一身;與荷蘭街8號的“協發”及板底街17號的“龍山”並列為古城三大估俚間。據稱當年3派人馬經常為了爭奪地盤而劍拔弩張,血腥難免。後來經管理“協發”的敦陳禎祿調解,才達成協議,各取堂號中的一字組成“協龍順”,以“洪順堂”為總部;並在1947年組成“碼頭工友聯合會”,會所設在吉靈街,此後平均分配所有搬運工作,估俚得以和平共處。
根據資料,碼頭工友聯合會在上個世紀90年代仍有固定會員一百多人,後因碼頭搬遷,搬運工作又以機器取代,所以在工作量大幅度減少下,估俚紛紛改行,最終於2000年宣佈解散。
走入峰山宮要看甚麼呢?除了多面珍貴的堂號匾額,當年估俚坐在上面抽鴉片及底下匿藏的暗隔,都不禁教人掉入無邊的江湖遐想;而掛在牆上的一張1950年由英殖民政府發出的住戶登記書,上面所寫的估俚資料,更是一頁時間的遺書啊!
在估俚街與交界吉靈街,有間超過70年歷史的隆安茶室。
原先是間亞答棚茶寮,1960年才建成現在的模樣。提及昔日風景,是想讓大家與歷史接軌,由於茶寮所在地正好處於估俚街口,與門牌1號的估俚間“洪順堂”斜斜對望,同排隔兩間又是“協龍順”碼頭工友聯合會的舊址,可以想像當年這裡是多麼的市井江湖,估俚群集,瞬間總教人下意識的倒退至懷舊紀錄片裡的黑白情境。
現任店主王春朝先生10歲那年隨祖母從海南島南來,據他所說,當年在家鄉根本就未曾喝過咖啡和聽過咖椰醬,來到古城祖父的咖啡店工作時才開始接觸這些很南洋的食物!一晃眼已是半世紀以前的如煙往事了。店主的祖父王天堯先輩早年來到古城後,也是跟隨同鄉住在打金街的積昌號,曾賣過沙爹、海南粥,後來於1938年才在估俚街口開了這間隆安茶室,賣起海南咖啡。
許多人一聽到海南咖啡,都會以為它是早年海南先輩從海南島帶來南洋的。其實不然,根據史料,海南島上的咖啡,最早是由文昌華僑從南洋帶回當地種植,歷史大約可追溯至上世紀初。事實上,倒是由於早年海南先輩的職業關係,即在洋人及富裕西化的娘惹峇峇家庭當幫傭或擔任廚師工作,而將這西洋飲食文化從洋人家庭給帶出民間,自成一套別具風格的本土Kopitiam文化!
有些人也以為咖椰是源自海南島的原鄉食譜,認為是海南話“攪椰”的讀音,與慢火燉煮咖椰時不斷攪動的動作相符,但根據許多老海南的記憶,卻是來到南洋後才初嚐此食,在原鄉根本未曾聽過!這與咖啡相同,雇主的飲食習慣多少影響早年海南人出來從事咖啡店時的經營模式,像把洋人早餐吃麵包喝咖啡的習慣,和他們根深柢固的下午茶文化給普羅大眾化,就是例子;而塗抹在麵包上的所謂“鴛鴦”,即咖椰(學自娘惹家庭)和牛油,顯而易見就是一次西式南洋化的漂亮接合!
一杯咖啡烏,一份塗抹“鴛鴦”的烤麵包或蒸麵包,再來兩粒生熟蛋,便是再本土不過的早餐了。此外,茶室內早午各有一攤鎮店之食,早上的鴨麵、魚片米粉和西刀魚丸湯,以及中午過後的海南沙爹,都曾經歷過崢嶸的估俚年代,記存遠去時代的集體味覺經驗。
(星洲日報/安樂茶飯‧林金城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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